民族压迫下的“大义灭亲”
2017-08-09 04:00:00
伊利夏提, 维吾尔人权项目中文翻译员/研究顾问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於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论语·子路第十三》
新刑事诉讼法第188条规定:“经人民法院通知,证人没有正当理由不出庭作证的,人民法院可以强制其到庭,但是被告人的配偶、父母、子女除外。”《刑事诉讼》
日本《改正刑法草案》规定:直系血亲或者配偶,为了本人的利益犯前两项(指隐灭证据、藏匿证人罪)之罪的,不处罚;其他亲属为了本人的利益犯前两项之罪的,可以免除处罚。
上个月,在一个朋友家中,不期然遇到了一位来自东突厥斯坦的维吾尔老母亲;这位老母亲大约70岁左右,过去还是个中学老师,看过很多书,也非常健谈。这次,老人家是来美国看望儿女的。
一开始见面,老人似乎有点顾虑人多,不怎么说话;但我发现老人似乎有话想说、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时不时的得看看我;我就慢慢凑近老人跟前,避开大家,跟她小声问寒嘘暖聊家常。
不一会儿,老人就放开了,开始跟我聊东突厥斯坦、维吾尔人问题,并还向我提了一些建议;老人还一再叮嘱我:不管东突厥斯坦的局势变得多么险恶,民族在殖民者铁蹄下的呻吟多么的令人忧心,殖民者的政策变得多么残暴无耻;千万不要放弃、不要气馁,一定要坚持到底!只要希望在、理想在,民族就一定有希望;毕竟是当过老师的老一辈维吾尔知识分子,心怀民族大业,坚持理想,追求自由、民主、平等!
谈话中,老人在讲述东突厥斯坦南部维吾尔人在中共殖民统治、民族压迫下的艰难挣扎生活现状时,给我讲了一个发生在喀什噶尔叶城县她远亲家的一个真实、悲惨的故事。
在一个星期天,老人远亲的一个儿子和他的两个朋友来到叶城县公园玩耍;当三个年轻人正在说笑打闹时,走来了三四个协警;一贯霸道惯了的协警,大概看三个说笑打闹的年轻人不怎么顺眼,于是其中一位咋咋呼呼的对他们喊道:“笑什么笑?不许大声笑!”三个年轻人不肖一顾地看了看协警回敬道:“怎么啦,笑还不行嘛?连笑你们也管吗?!我愿意笑就笑,这是在公园,又不是在你家,管得着么!”
协警们觉得自己被冒犯了,立马就将三个年轻人围起来,手拿棍棒喊叫到:“我们就是要管,今天我们管定了!拿出身份证来,先查一下你们的身份证,拿出来!”
三个年轻人开始嘟嘟囔囔、极不情愿的掏口袋,拿身份证;但其中一位翻遍口袋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身份证,看样子是忘家里了;无奈,他对协警说:“我忘家里了,是我拿来,还是跟我去家里查看。”“没有身份证,跟我们先去派出所!走!”协警恶狠狠地推、拽那位年轻人;年轻人火了:“拽什么拽,有话好好说。”
三四个协警一下子冲上来就开始以棍棒狠狠击打那个没有带身份证的维吾尔年轻人;在混乱中,那个年轻人拿出了口袋里的小刀,刺向冲在最前面的协警。天下大乱了,其他协警马上拿起步话机要求支援,说是有几个恐怖分子袭击警察!
很快,公园被大批军警包围,三个年轻人当中一位当场被开枪打死,一位受伤被抓捕,拿小刀刺协警的那位趁乱逃跑了!
当地政府官员很快将逃亡者父母兄弟姐妹找来了,父母被要求拿着一个大扩音器带着家人满城转,沿街喊:“儿子,快回来吧;政府将宽大处理你,逃跑没有好下场,请相信政府;你逃也逃不了,政府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等。
第二天、第三天,父母家人继续被要求手拿扩音器,走在县城街头小巷,郊区田间地头,一路喊着要儿子回来向政府投降。政府官员告诉逃亡者的父母:你儿子一天不回来,你家人一天不能过正常日子,什么时候抓住了你儿子,什么时候你全家才能过正常日子。
第三天的深夜,父母和家人刚回到家,正在长吁短叹;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胆战心惊的父母打开门一看,是儿子!
父母抱着儿子痛哭流涕;稍过一会儿,父母让儿子坐下,母亲开始给儿子做饭;儿子告诉父母,他自公园逃亡后,已经不吃不喝在一个蔬菜大棚的角落里躲了三天,现在是又饿又累,被虫子咬、被蚊子叮,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决定回家弄点吃的,然后再逃跑。
父母给儿子做了他最喜欢的拉条子拌面,把家里所有的肉都用上了,然后看着儿子吃完第一碗面,父亲让母亲再给儿子盛上一碗;然后,父亲告诉儿子:“儿子,你慢慢吃,我出去找你叔叔借点钱,一会儿就回来,在家安心等我,儿子!”父亲出门前,又走回桌前,拉起正在吃饭的儿子,深情地看了看儿子,将儿子拉进怀抱紧紧、紧紧地抱着;然后,父亲头也没有回就走出了家门。
大约过了二三十分钟,一群军警冲进房子,将正在和母亲说话,等待父亲回家的儿子一拥而上五花大绑、连推带搡带出了家门;在院子里,在五花大绑中,正艰难挣扎呼吸的儿子看到了双眼痴呆、无神,木呆呆站的父亲!
儿子那绝望的眼神似乎在向父亲祈求援助,似乎在问为什么,父亲,为什么?父亲似乎是为了回避儿子那责备的眼神;他痛苦地闭上双眼,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