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到陆地：多年的研究发现更多产品中存在维吾尔强制劳动
2024年2月23日
独立研究员艾库特·尤努什奥卢 (Aykut Yunusoglu) 和维吾尔人权项目全球倡议主任路易莎·格雷夫 (Louisa Greve) 撰写的《维吾尔人权项目》观点专栏
多年来对供应链的调查揭示，全球范围内的海产品和陆地产品都与维吾尔人强制劳动存在着广泛联系。2023 年发布的研究显示，全球海鲜产业和全球黄金供应链都与中国政府的强制劳动有关。揭露这些隐藏的同谋链的报告就如送给苦难中人的一份礼物。该研究清楚地表明，众多的行业必须采取紧急行动来制止同谋行为。
2023 年 10 月 9 日，“非法海洋计划” 与《纽约客》合作发布了“维吾尔人被迫加工世界上的鱼产品”的调查报告，揭示了中国海鲜行业强迫维吾尔人劳动力的情况，及其对美国和其他国家的影响。
两天后，即 10 月 11 日，C4ADS 发表了一份题为《断裂的矿脉》的报告，着重讲述了东突厥斯坦（又名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采矿业及其与国际金融、全球供应链、投资及大宗商品市场的藕断丝连。
这两份报告共同揭示了一系列使用了强制劳动的新产品，需要新的监管机构必须采取行动，以消除全球供应链中的强制劳动。采矿和海鲜调查，是继 2019 年以来发表的 20 多项其他供应链调查之后的最新调查发现。此前，“结束维吾尔地区强制劳动联盟”早已编制了一份完整清单。
海鲜生产工业中的维吾尔强制劳动
《维吾尔人被迫加工世界各地的鱼类》是四年潜心研究的结果。“非法海洋”项目主任伊恩·乌尔维纳 (Ian Urbina) 和一大批研究人员表现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毅力，并使用多种研究方法交叉核对信息，从而揭开了维吾尔人在海鲜加工厂被强制劳动的秘闻。
两名维吾尔研究人员祖拜拉.夏木希丁（ Zubayra Shamseden） 和亚力坤.乌鲁优力（ Yalkun Uluyol ）作为跨国、多语言团队的成员，协助维吾尔语的研究和翻译，为研究结果做出了贡献。
该文件强调了《维吾尔强制劳动防止法案》（UFLPA）的重要性，该法案是美国国会于 2021 年通过的一项关键立法。该法案确认源自维吾尔地区的全部商品是中国政府强制劳动的产品，因此被禁止进入美国市场。《维吾尔强制劳动防止法案》还要求供应商和进口商尽其责任证明其与维吾尔强制劳动无关，从而将举证责任从原告转移到供应链中商家。尽管该法案导致来自维吾尔地区的价值超过 10 亿美元的商品被扣押，但作为美国进口的重头支柱行业海鲜业迄今为止基本逃脱了制裁。
因外国记者无法自由进出东突厥斯坦，再加上中国互联网受到的全面审查，使得收集有关维吾尔人劳动条件的信息极为困难。为了应对这个问题，“非法海洋” 研究团队分析了公司内部通讯、当地新闻报道、贸易数据、卫星图像以及工人自己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发布的视频，以收集信息并跟踪了解维吾尔工人的遭遇。这是一种值得关注的调查方法，有效克服了不能以传统方式进行实地调查报告带来的挑战。
通过这些方式获得的信息揭示，大量维吾尔工人被派往中国东部山东省的海鲜加工厂工作，该省距东突厥斯坦一千多英里。此外，以拘押威胁和向家庭施压等强制手段强制个体去工作的情况也很常见。
根据 “非法海洋”的研究，自 2018 年以来，中国的几家海鲜公司已雇用了一千多名维吾尔劳动力。这些公司是进入美国市场的超过47,000吨海产品的主要供应商。令人震惊的是，尽管这些公司使用了维吾尔强制劳动，但许多公司都通过了全球领先的审查公司的审计。
涉嫌使用强迫维吾尔人劳工的公司往往依靠其遵守劳工标准和法规的说辞蒙混过关。这包括通过自我评估问卷以及有时在检查过程中误导审核员来营造合规的表面。审计人员经常依赖准许雇主准备的预先宣布的检查，从而导致强制使用维吾尔工人真相被隐瞒。此种做法是目前用于检测和解决强迫劳动行为的审计系统的严重缺陷。
该报告还对海洋管理委员会等认证机构在确保海产品道德性外包方面的有效性表达了关切。即使是经过认证的公司也被发现存在强迫劳动行为，这表明认证程序迫切需要改革。
海鲜供应链的复杂性是掩盖虐待劳工行为的一个重要因素。大量的交接和分包使得追踪海鲜的来源变得具有挑战性，从而使公司能够利用这些复杂性来使自己获利。
为了阻止此类实践，需要进行监管改革，特别是扩大和强化联邦海鲜进口监控项目。 中国公司及其美国买家应提供详细的使用劳动力信息，为供应链再增加一层责任制。
该报告引用了对其他各行业工作条件的调查，强调强迫劳动问题并非海鲜行业所独有。这表明包括海鲜业在内的更多部门需要接受审查，以确保人权和劳工标准得到维护。该问题的全球化凸显了国际社会采取统一应对措施的必要性。不可低估消费者和倡导团体在迫使企业对其供应链承担责任方面所发挥的作用。公众意识和强烈抗议可以迫使公司进行更严格的尽职调查。
矿业开采中的维吾尔强制劳动
前沿国防研究中心 (C4ADS) 的报告《断裂的静脉》讨论了全球采矿业对全球供应链和投资的影响，揭示了大型国有企业及其子公司的参与。该报告是“前沿国防研究中心”关于全球商业与维吾尔人种族灭绝相关性的系列报告之一。
“前沿国防研究中心”研究人员应获得维吾尔人极大尊重和赞赏。“前沿国防研究中心”研究员马宁客（Nicole Morgret） 曾是维吾尔人权项目的研究员，是众多维吾尔人权项目报告的作者之一。2023年12月26日，中国政府对马宁客（Morgret）女士和另外两名美国人宣布实施制裁。中国外交部宣布，制裁是对“损害”中国“官员和企业合法权益”行为的回应。
“前沿国防研究中心”立即发表声明，坚持其报告立场，并再次强调其致力于“打击在世界各地（包括在维吾尔地区）实施和助长侵犯人权行为的非法网络”。 维吾尔人权项目当天也发表了一份声明。维吾尔人权项目执行主任乌麦尔·卡纳特在回应中国政府的报复行动时表示：“试图审查遏制、恐吓可信的研究人员……只能表明中国政府穷凶极恶地压制批评声音的试图。”
“前沿国防研究中心” 研究员利用公开的采矿许可证和公司数据创建了东突厥斯坦采矿业的综合地图，从而将这些矿山与其最终所有者联系起来。这种图示是理解企业所有权和供应链连接的复杂网络的重要起点。它揭示了东突厥斯坦采矿业的一个重要方面：虽然采矿许可证通常由在该地区注册的公司持有，但这些公司往往是大型国有企业的子公司，其中一些企业的总部位于维吾尔地区之外。
强势的国有企业参与该地区的采矿业，是中国主要矿业公司得以获得受尊敬的国际行业机构认可的运作方式。通过将矿山与其受益人联系起来来绘制中国采矿业地图是解开这个谜题的关键，因为这些认证会误导全球买家和投资者，使他们以为黄金的来源是清白尽责的，从而进一步助长了潜在的侵犯人权行为。
该报告还描述了广泛的全球供应链联系，显示美泰、梅西百货、特斯拉、苹果和英伟达等美国大公司都与从东突厥斯坦金矿采购黄金的供应商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这些金矿存在有强迫劳动风险。这种联系可能违反了《维吾尔强制劳动防止法案》规定的国际准则，特别是针对美国进口商的准则，以及经合组织尽责采购标准。
“前沿国防研究中心” 揭示了主要资产管理公司的投资组合如何包括在东突厥斯坦拥有与强迫劳动和侵犯人权行为有关的矿山的公司。这不仅使这些公司面临风险，也使他们的客户（包括机构投资者和个人）面临涉嫌使用强制劳动风险，他们可能会无意中卷入侵犯人权行为。
“前沿国防研究中心” 的工作是对采矿业全球影响力的复杂性及其潜在的道德、法律和财务后果进行全面分析。更重要的是，它认识到金矿只是更广泛问题的一个方面，因为维吾尔地区的开矿业生产供应各种全球贸易所需的矿物。
报告呼吁减少流向东突厥斯坦参与侵犯人权行为的中国矿业公司的资本，并强调企业买家、卖家、投资者、监管机构、政策制定者和执法部门等利益相关者，在减少这些资本流入该行业方面应发挥的关键作用。
陆地和海洋行业中的维吾尔强制劳动
“非法海洋”和 “前沿国防研究中心” 报告全面揭示了截然不同行业内与维吾尔人强迫劳动相关的复杂挑战。两份报告都强调需要保持警惕并开展国际合作，以打击错综复杂的全球供应链中的强迫劳动和侵犯人权行为。无论是在海鲜领域还是采矿业，这两份报告都强调了迅速采取行动，保护维吾尔工人和遭遇这些不公正个人的权利和尊严之重要性。
根据专门从事数据收集和使其可视化的德国组织 Statista 的数据，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海鲜生产国，2021 年约占全球鱼类和海鲜产量的 35%。2022 年，中国海鲜零售市场总收入将超过 800 亿美元，预计 2028 年将达到 1300 亿美元左右。过去几十年来，中国的鱼类和海鲜产量迅速增长，从 1980 年的 450 万吨增加到大约 100 万吨。到 2022 年，产量将达到 6900 万吨，从使用维吾尔强制劳动中获益匪浅。
中国也是许多重要矿产和金属，包括至关重要矿产的，世界上最大生产国和储备国之一，这使得中国采矿业具有重要的经济和政治意义。中国拥有 1,500 多个采矿作业点，其中约四分之三位于地下，2020 年中国矿产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 (GDP) 的 1.5%。2020 年中国生产的金属和煤产量总价值接近 2180 亿美元。此外，中国是世界上主要的黄金生产国，约占全球总产量的10%。
我们不应忽视东突厥斯坦能源资源的丰富性以及该地区对中国能源安全的重要性； 并拥有中国最大的石油、天然气、煤炭储量，煤炭储量占中国总储量的40%。 塔里木盆地、准噶尔盆地和吐鲁番哈密盆地已发现的石油和天然气储量分别占中国总储量的30%和34%左右。2020年，中国14亿多人口使用能源中的40%以上是煤炭产品。随着中国能源消耗的不断增加，东突厥斯坦的矿山对其经济只会变得更愈加重要。
最近对新疆维吾尔自治区（XUAR）采矿业和海鲜行业的调查是真正令人震惊一系列证据的一部分，监管机构必须应对这些问题，以排除全球供应链中的强迫劳动。 这些努力对于确保维吾尔人社区的正义和人权至关重要。